不飞去的鸟

EHV 彩蛋掉落

西幻AU 第一次尝试 圣诞快乐

Summary: 优秀的赏金猎人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中也不会为一张漂亮的脸坏了规矩……他不会的。

Indications All Point Away.

中原中也恼火地试图拍掉裤腿上干涸的泥浆结块，他对穿衣有一套自己的品味，但很显然水陆两栖的巨蜥不会体谅他不防水的紧身衣裤和不够长的靴子。下次再给五袋，不，十袋银币他都不会接莲花沼泽的活儿了。

至少他现在有钱找地方好好休整一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新坐骑，纯黑的良驹却扭过头坏脾气地打了两声响鼻。没办法，他上一匹白马惨烈地在月圆夜被狼群撕碎了，而中也却还不得不从残渣中挑出他老伙计的后大腿骨磨成粉，留着带去给女巫配制药剂。

也许人们说得没错，赏金猎人眼里只有钱，没有良心。

他艰难地拉扯缰绳，赶在日落前牵着叛逆的黑马来到了红叶姐提过的乡村酒馆，木屋里已经点全了灯，一派温馨喧闹传来，对疲惫的旅人再诱人不过。

此处离城镇中心只有几里路，中也手臂上却有红黑色的斑纹却隐隐跳动起来，在深处压抑着什么，他不禁狠狠皱眉。这反应没错过，但似乎还很遥远，抑或是个极善于隐藏的。如果是后者，事情就麻烦起来了。

他把马拴进了远处湖边简陋的马厩，理了理身上的装备，推开了酒馆的大门，铃铛作响，温暖的柴火味混合着浆果、酒液、面包、炖肉的香气扑面而来，放松快活，嘈杂的人声和吟游诗人的弹唱不会为他停下，独行的猎人也乐得自在。

中也找了角落靠近火炉的地方坐下，咧了下嘴扫开小圆木桌上脏乱的瓜子壳，悄悄把佩剑卸下靠在了身侧桌下的一边。

还没等抬头张望，就听见一个半融化的黄油般的声音紧贴耳畔响起，像是在唱歌：

“日落总是一天中最忙的时候，我一个人没来得及收拾，招待不周。要来点什么，年轻的先生？”

中原中也吓了一跳。他在这行儿数一数二，被人近身的经历单说罕见都显得保守。眼前这个身量瘦高，轻盈活泼更显年轻的青年一头棕黑卷发晃动，歪头直直盯住他很少有人敢凝视的深蓝双眼。

脸真漂亮。

这是中也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他不是魅魔吧。第三反应就是骂自己地精脑袋色迷心窍。

那人还在原地，厚厚的米色衬衣套着驼色围裙，手别在身后，无辜又狡黠地微笑等待他的回应，身上满是热可可和肉桂的味道。

那只饱满红润的嘴注定要毁了这一切：“咚咚，小矮人脑内小演讲完成了吗？”

“说谁小矮人呢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服务生！”

“——不是服务生，是太宰治。”

该死，这个小…好吧是太宰治，把他“中看”的头往另一边一歪，嘴角上扬得更大了，打趣地把中也看得十分尴尬。

“咳，一锅热红酒……今天有羊肉吗？”

太宰在听到“锅”这个单位时挑起了眉：“炖牛肉。我的食谱，一直很受欢迎，试试吗？”

“你还掌厨？”

“不，只有几道菜，我做牛肉最好吃。” 太宰撅起了嘴，表现得没有话语那么自信了。

作为侍者显然属于引人注目的类型，隔壁长桌上一帮蓬头垢面沾满煤灰的矿工已经仰过身来插话，给中也补充道：“哈，太宰做别的都容易让人食物中毒！那边的红头老兄可别被他人畜无害的样子骗了，你该感谢这两天羊市给「幽灵」啃了个干净，不然就得被迫试吃致幻羊汤！”

在大伙儿的笑声中，太宰治气鼓鼓地踹了那个领头矿工的椅子脚，扭头转身去取餐了，留下中也享受了几秒那个高挑纤细的背影，随后便被他们所提的怪物吸引了注意。

“你说这附近有幽灵？”

老矿工大把啃着粗制的黑麦面包，豪放又故作神秘地说：“是啊，听你口音是外地来的，不知道也正常。我们这片儿啊是被幽灵罩着的，别不相信！据说都有百年了，烧杀抢掠作奸犯科者会在夜深人静时会被可怕的怪物带走，无影无踪所以得名。长久以往，村镇附近都本分营生，要我说，它是什么守护神。”

“但幽灵有时会收取报酬：从前只是些鸡鸭，偶尔一小头山羊，但近年似乎胃口大了很多，虽说都是富人家的，不过上个月那圈羊，啧啧，一个晚上十头啊，听说围栏里满是羊毛和碎骨，血溅得到处都是凶残可怖，来视察的领主都吓得当街昏倒了，也搞得最近人心惶惶的。”

中也信这个故事。因为他的姐姐红叶就是从这山谷里出来的，二十多年过去，这间近郊的小酒馆换了好几任主人，仍旧生意兴隆地存在。

小时候红叶和他讲过很多次，她相信自己是亲眼见过那影子的。那时她都还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少女，月黑风高的冬夜被山匪强盗抓住，绝望地大声呼救，村里无人敢开门帮忙。可就在她要被扯着头发拖行走时，有威胁声沉似雷鸣又似石裂传来，甚至不知方向来源，只能感受到地面震颤，气流涌动。

等她醒来，她已经在农田的草垛里睡到太阳晒红了皮肤。回到村中，只见人们惊慌敬畏地聚成一个大圈，远远地围着红叶被劫的地点留下的巨大尖锐的抓痕，深深刻入被血洗过的地面。她一辈子感激着，却也和当上赏金猎人的弟弟叮嘱，那是不能惹的庞大怪物，绝非野兽精怪可比，人类无法对抗的未知力量。

太宰治双手高举着托盘回来了，又忿忿地踢了踢侃侃而谈的工人，打破了故事的氛围，让他挪开点，中年人也识趣地不去惹这个刚从工作高峰期换下来的小爆竹了。中也连忙接过热腾腾的两大碗，香浓的牛肉里还给加了大勺棕米。

“新的红酒还在热，先给你这么多，免得你醉得太快。”

“谢谢。呃，这是加了橙子苹果迷迭香煮的？”

“还有蓝莓。你果然是个酒鬼，”太宰笑道，“我们这儿的便宜红酒怕是不能合你意了。”

“还行…不，抱歉，很好喝，你做的牛肉也很好。”

“哈，你可不擅长撒谎，我一眼就能看出口味比较挑的麻烦顾客。”

中原中也只能摊手投降，太宰作为一个乡村酒馆的侍者太聪明了。

“所以，一个顶级的赏金猎人来我们这儿做什么呢？”

那丝绸般的嗓音忽然低了下来，宛如落雪隐密在角落，降低温度无人发觉。太宰在他对面坐下，期待地看着他，还是一脸天真无辜。

看吧，太过聪明了。

中也无奈手撑木桌倾身凑近，抬眼即挑衅又配合：“——不是赏金猎人，是中原中也。而且不是普通猎人，我专门狩猎威胁人类生活的魔物。我是猎魔人。”

“哦？比如说？很危险吗？”

“有的委托最终只是人们自己装神弄鬼，但这片古老大陆上有很多生物与人共存。森林深处的精灵和狼人，甚至吸血鬼都不只是传说，哥布林和魔兽们仍然想抢回他们的地盘。”

“哼，中也的这些故事吟游诗人也会讲啊，丁香花巷的女巫也会驱魔。” 他像个任性的顽童，想听更有意思的冒险。

中也翻了个白眼。至少他知道自己上一只白马腿骨该去哪儿卖了。

“我刚杀了只沼泽巨蜥，谢谢。”

太宰治巧克力色的眼睛在壁炉旁亮了起来，兴奋雀跃，中也错觉能看到金色的光，让他肚子发暖。

“大蜥蜴，噁！那么，告诉我，年轻的猎魔人，你杀过龙吗？”

中也忍不住皱眉：“什么？不，屠龙者是上一代的事了。龙现在极为稀少，人们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传说他们已经快灭绝，或者都躲去北方圣山之巅了。而且，龙是古老智慧的种族，我们有行规相传，企图猎龙会带来厄运。”

“我可不是这么听说的——「赏金猎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况且你怎么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杀的是不是真的邪恶怪物呢？哼…失落的传说难辨真伪，说不准，你已经杀过龙却不知道，比如说那只巨蜥。”

太宰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变锋利了几分，语气却有一种表演性质的轻佻。

“我不会。金钱之外我们有自己的准则，猎魔人分得清古老血统。”

中也为自己和同行辩护，在太宰顽劣的激将下败下阵来。不知怎么，他想让这个酒馆侍者印象深刻，如同每一个普通的男人想用奇妙的冒险惊艳心仪的对象。要不是荒神印记没有反应，他又要怀疑太宰是魅魔了。

在角落没人会听到他们低声交谈，于是他拿出他本一直嫌恶的身份，东部圣殿赐予他的响亮名号证明他们世代相传事业的清白：

“我是荒神的使者。”

勇敢的服务生瞬间瞪大双眼，盯进那双湛蓝，又仔细上下打量，用他神奇的大脑分析了什么，最后不见外地缓缓捏起红发男人的酒碗抿了一口，压压惊：“……你没在开玩笑。”

“…你是第一个相信并且接受得这么快的。” 中原中也居然看起来一样惊讶。

太宰面无表情：“你会对所有想勾搭的服务生说这种话吗。”

中也抢回自己的酒喝了一大口：“不，我只是觉得是你的话会相信的。”

愣了两秒，太宰忽然高兴地大笑：“说得好！这一杯算我请，为了你的好眼光。(You have a good eye.)”

“你也有好看的眼睛。(And you have good-looking eyes.) ”

诸神原谅他，他忍不住这么俗的搭讪。

太宰治闻言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脸色发青。

猎人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不免有点暗自懊恼。看到好看的脸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是吗中原中也。

但太宰掩饰性地咳了两声，瞬间用纤长的手捂住了面颊：“所以…你今晚要去城里调查幽灵的事儿。你会杀死它吗？”

“不一定，只是先调查一下，收到了领主的信件。羊市的惨状不免让镇民担心他们曾经的守护神袭击的对象开始扩张了。”

“他提的多少赏金？”

“没那么多，”中也耸耸肩，保密也是他们的规矩，“我来主要因为这里曾是我养姐的故乡，我想替她祝福这里。”

太宰若有所思：“那样的话……我的建议，中也还是别管这件事儿了，即使你体内有神庇护也太危险了。”

中也努力维持自己的自信，调笑道：“你担心我？”

太宰吹开脸上蓬乱的头发，不接这茬，保持微笑：“一见如故吧。”

红发的猎魔人在酒馆宿下了。接连后两晚都外出巡视，可并无发现丝毫异常。中原中也开始怀疑方向是否有误了，可体内污浊的力量却总告诉他强大的魔力就在附近。

直到第三天浓雾封山，夜间潮湿清冷的灰汽笼罩整片村落。

他在房间里能感受到自己胸膛发烫，来自圣殿的佩剑高频振动。他立马穿好洗干净的装备轻手轻脚地从二楼窗户跳出，避免吵醒同层的酒馆员工。

中也循声来到屋后林边，苦恼地看到熟悉的马厩，急忙跑过去，自己暴躁的黑马还在，看上去格外闹腾，嘶声踢腿。原先拴在里面的另一匹消失了。

远处湖边水雾更重，能见度极低。但中也似乎隐隐预感到自己要找什么了。他深深吸了口气，把马解了牵引着缓缓步行，小心翼翼地靠近。

直到靴子又沾上水，他才能辨清眼前的身影，放在腰侧长剑上的手松开了，不禁咬牙切齿，却又忍不住轻柔小声，有些滑稽地怕吓跑了——

“太…宰？”

哪里还有什么漂亮温和的侍者，高挑的男人如同水鬼般伫立于湖中，脊背嶙峋的突起泛着锋利的金属光泽，同他原本白皙柔软的皮肤上遍布的暗色鳞片一起，随着沉重艰难的呼吸起起伏伏，但将要褪去，滚烫的蒸汽在湖水中翻腾更甚。

他猛得扭头望向中也，脸庞还是属于人类的姣好，甚至能看出几分错愕，那双眼睛却如烧熔流淌的黄金闪着灯火一样的光。

不知他们对视了多久，还是中也的黑马跺了几下脚，打断了这样诡异的场景。

棕发的那位已经完全变回了人形，上岸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也不知心里是否真有表现出的那么从容。

中原中也绅士地在一旁沉默着。如今也没有必要去问旁边吸饱了血都能滴出来，沾着马毛和稻草的斗篷是怎么回事了。

“你是龙。” 不是疑问句。

“——不是龙，是太宰治。”

他说着初见时相仿的话语，声线有些哑。

“你走进酒馆我就觉得莫名熟悉，原来是那个红发姑娘的弟弟，居然当了荒神的猎魔人。”

“我和红叶没有血缘关系？”

太宰摇头，“你们有相似的味道，还有眼神。”

他们又沉默了会儿，还是太宰治懒懒地开口：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去拿赏金吗？别评判什么，「我们可以选择成为谁」。我选择以人的方式生活，只是很难维持，龙天生向往天空，况且…我太饿了。”

与中原中也合不来的黑色骏马居然一点也不怕龙，绕着他直打转想要吸引注意力，倒像条大狗一样看起来依恋又激动。太宰微微蹙眉，略显困惑地摸了摸马头，嘟哝着要不要给他取名叫银或是别的什么。

中也瞪视那摇着尾巴不忠的叛徒，捏了捏拳头又松开，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我们不杀龙，这是规矩。”

太宰有些惊讶：“好……吧。”

“而且你不伤人——不是说我赞成你大嚼特嚼牲畜然后到湖里洗澡这件事，要知道这一点也不优雅，我还以为龙会更高尚些——你的确守护了这里很久，所以坏人和其他怪物变少了，你反而因此没有了食物来源，我说的没错吧？”

那张漂亮的脸又微微发青蓝色了。

中也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哦老天，” 他捧腹大笑起来，“我明白了！”

“对，你是龙，你的血不是红的！你这样其实是在脸红是吗，先前一次也是！”

太宰治端不起架子了，羞愤地骂道：“闭嘴！你这个卑鄙的赏金猎人！”

中也还是笑个不停，红头发在微弱月光下闪烁：“这在我听来可不是什么骂人的话！怪不得你张口闭口年轻人，我还以为你在装少年老成——所以你多大了，幽灵先生？”

太宰治甩甩黏在额头上湿润的发丝：“也就，两百吧。到后来很早就不想数了。”

中也喜爱地摇摇头，思索了下，龙换算成人类的年纪也许都不比自己大多少。

“你和我走吧，离开这个小地方，我们一起周游世界。我的工作满足你的冒险精神，你可以吃魔物，有些也许比较恶心，总比饿肚子还被人骂好吧。”

太宰治用那双夜间亮得吓人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手搭在腰上审视着。

随后，他从换上的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闪耀的金币，高高地抛给了中原中也。

被稳稳地接下。

龙喜欢财宝，更喜欢冒险和广阔的天地。

猎魔人新的长期委托开始了。

“行吧，带路……我叔叔说矮人族喜欢诱拐美女果然没错。”

“你闭嘴！！！”

The End.

也许

* 太宰的叔叔是吸血鬼森鸥外，为他操碎了心

* 他和费佳和涩泽是一座山里出来的龙，看上去不对付但关系其实没有那么坏

* 女巫朋友当然是与谢野，常常让太宰当坐骑飞去集会

* 酒馆叫Lupin，不然呢

* 圣殿骑士的职责由福泽传给了国木田，中也不爱理他们

* 因为神使的关系，中也寿命会比想象中长，他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 那匹黑马，很明显，只喜欢太宰，他不会听中也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