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列约稿走私信
其他都可以提问箱

太宰治的治疗日记 17 (全文完)

终章 感恩节快到了 祝福所有人

这就是最后了各位

分享个秘密 写安吾的时候泪目

共三万字 感谢陪伴




17. “一段旅程值得好的收尾。”



栗色的双眼望向病房的窗外,一片湛蓝清澈的天空,阳光温暖,风很轻柔。

听着远处港口十九响的枪声当做葬礼礼炮(已经从二十一响低调地降级了,没人有异议),又听着教堂悠长的钟声惊起大片白鸽,扑打着羽翼融入云中,耀眼又夺目。

想起国木田独步怀疑的发话,他正直的金发搭档难得似乎有所怨念:那个人不配拥有这些吧。

太宰治神色略显空洞,摇摇头,不置可否。


尾崎红叶的交接工作其实还没有完全办完,但中原中也有些累了。洗头洗澡,隔一天才回到那间病房,面对空空的床位和褶皱的被单,他急得破口大骂。当然也没有针对性地骂谁。

像子弹一样冲出去找人,却看到拐角处中岛敦扶着他的导师慢慢悠悠走回来。刚想训人呢,又见瞥见中岛敦手里还捏着什么,差点吓得心肌梗塞。

太宰却了然地翻了个白眼,及时开口:“我最喜欢的剃刀。我让敦保管着了,刚刮眉用的,别瞎担心。”

中也盯着他裸露的、只有旧伤的白皙手腕高兴地叹气:“谢天谢地你个白痴。”

“区区小矮人说什么呢。”



骂骂咧咧还是嫌太宰治吃得太少,中原中也不情不愿地替他扒掉碗里最后剩下的一口饭,注意到对方的意识仍久久留在窗外遥远的地方,视野所不能及的大厦、摩天轮、码头、海边。

“……你应该恨他。” 中也开口。

“我…你说的对。”

“太宰,我们聊过这个,你不用憋着。但你有时候太容易原谅了。”

“不,中也,我想…我想我恨他,” 棕发青年嗓音有些沙哑,有什么绷断。

“我…我恨他毁了我。我恨他,真的,我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那么伤害我啊——”

红发的黑手党能看到那两片漆黑的睫毛渐渐润湿反光,让他自己都抿紧嘴唇,眼皮发烫,想说话都被哽住。


“我什么都做了,他还是毁了我,我曾为他和他的黑手党付出了所有,付出了我的一切,我恨他不放过我——最恨的是,他让我活着,他让我得为此感谢他。”

“他那样对我,中也,可如果不是他,我遇不到你,我遇不到织田作,遇不到侦探社……我恨他把我养成了都不敢恨他的怪物。”

最后太宰都没有喊叫或痛哭,只是无声的落泪,滚圆硕大的泪珠如同断了线似的,一边平静地说话,一边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砸在手背和被子上,晕湿一大片。

到后来太宰没意识到自己要喘不过气,中也只能不断抚摸并拍打他薄薄的后背。

他不会阻止他的,这是他见过人最安静的哭法,但这也大概是太宰治从出生起哭得最伤心的一次。

“我为你感到骄傲。太宰,你自由了。”



坂口安吾当然同步知情一切,终于连夜赶过来了。

(这段时间从始至终他在背后做了什么是最高机密。)


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坐在病床前。隔着光洁的镜片和一段无比漫长斑驳的岁月,他谨慎地和年轻消瘦的故人相顾无言,对视许久。

“……你为什么当时没和我们提过。”

其他人也就算了,他和织田作,太宰治最黑暗的时代里最亲密的人,对他经历的一切却奇迹般的毫不知情。

他们仨只是,最年轻的干部,不杀人的刺客,和特务课的间谍;他们只是,大笑着喝酒的少年人,想成为作家的底层员工,和不会背叛的情报员朋友。

有多少个灯火阑珊的夜晚,他们在酒吧木桌前相聚碰杯,留声机喑哑地唱。他们侃天说地,无话不谈,珍惜这份情谊,深爱彼此并愿意付出所能付出的一切去保护对方。


“正因为是你们,所以得瞒得最彻底吧。”

太宰扬起了一个坦荡无比的微笑,眼角都弯起像花叶垂露,闪着美丽的光。

坂口安吾不禁心想,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眼尾都已经有极细的纹路了。


“安吾,你知道吗,我曾问过织田作一个恶劣的问题——我问他,‘你会为我杀人吗’。你知道他说什么?”

“他说,如果有必要,他会的。”

“他说,就像如果有人伤害了他的孩子们,他愿意打破誓言,只为把子弹送进仇敌的脑壳。他说我对于他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那时要是其他人说这话,我全当是哄人。但我相信他,不是自作多情,他就是这样一个认真坚定、一言九鼎的男人,安吾和我一样最了解不过了不是吗?”

“我不希望他为我放弃作家的梦想。同样的我也不想,打扰你的工作。”


永远沉着冷静、受过专业训练的政府官员双手握紧,连连摇头,颤抖地低骂:

“太宰……太宰,要是那时候我们知道的话会帮你的,我们俩都一定会的,请你相信。带你一起逃跑,越远越好,就算被追杀也无所谓。”

他们中年纪小的那个保持着思索的微笑:“你不会的。你有你的立场和职责。”

还是平静的判断,没有一丝一毫嘲讽或者怨恨。他当然不怨安吾,早就不了,或者说从来不。

“是,我不会走因为我不能,但我会帮助织田作先生。织田作会带你走,带上孩子们跑得远远的,也许到国外去,全横滨没人拦得了他。他强大又固执,有时候像头牛似的,谁都拉不动。”

幻想中二人都大笑了出声。

安吾发誓他没有哭,但他——他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听到太宰治那样,真诚得像孩子一样的笑声了。

“因为我们是朋友。”

“一直是。”

那晚坂口安吾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看了一整夜。





“太宰先生吃药有点吞咽困难。”

芥川龙之介神色凝重。

“不应该啊,太宰从小干咽胶囊都习惯了。”

中也补充道。

“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本人就在这里?”

太宰治无语地举手。

江户川乱步哼了一声:“是不是扁桃体有点发炎了?太宰,张嘴——啊果然。”

乱步立马拖长嗓子大叫与谢野晶子,女医生踩着高跟鞋大步赶到。


人们就看着乱步、与谢野、太宰,这侦探社后方支柱的三人纠缠成一片,争执起他们之中的病号受凉的原因。三个青年深色短发又个性强势,像一窝里出来的哥哥和妹妹,姐姐和弟弟。

最终还是太宰治被另两位压制地无从插话,忿忿不平地哼哼唧唧,被念叨烦得一把躺下,脸直往枕头里埋。


中原中也想笑。实际上他也笑了出声,引来他一生的搭档没有什么威慑力的瞪视。他当然也就嚣张地挑眉,抬起下巴当作回应,嘴角上扬更多了。

要他说,太宰这时看上去那么年轻脆弱又美好,看上去连触碰他一下都会是种犯罪,好像会有警察或者军队为哪怕一丝污秽的想法,也敢敲开他家的大门把他叉倒在地。他不明白,他完全不能理解有人能伤害这样的太宰治。

不会有了。

中也胸膛里流淌起无限温暖,这是他们相遇以来太宰最像十五岁的时刻。他本在多年前就失去了看这个的资格,但太宰治带所有人到了这里。

他会很快好起来的。他们都会。



因为希望的火一直存在。也许微弱,但从来没有熄灭。

织田作之助曾在太宰治体内划开了一根火柴——他用每一个溺爱的微笑和坚定的凝视、每一句柔缓的语调和平静的吐词、每一次温存的触碰和亲昵的呼吸,都在助长那火焰越烧越高。

然后被一道青白闪电后突如其来的冰冷暴雨浇熄。

但火星尚存。太宰用沾满鲜血的手,珍惜地捧着残存的火种,被烧的血肉模糊,却也烧去了过去的印记。他踏着峥嵘岁月踉跄前行,爬到光明之下,让火苗继续燃烧。

也许柔软的他早就没有了愤怒和怨恨,但他的同伴们见证过他孤独青春的挣扎、无数次奋起抗争、像野狗一样紧咬不放。

他们会永远替他传递这份怒火,陪着他用生命滋养的希望火焰,终将一起,用无尽的爱,点亮这世界上更多人的生命。




我们重获自由。


The End.




评论 ( 83 )
热度 ( 1384 )
  1. 共15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不飞去的鸟 | Powered by LOFTER